【神荆】我家的鸟儿快死了
@神婆你丫
这是我做家教的第三个月，我的学生终于答应带我去看他家的鸟儿，一只他总向我描述，但我从未见过的鸟儿。
第一次知道这只鸟的存在，是在2017年的9月1日，前一天我发了工资，雇主慷慨地附加了一笔不菲的奖金，所以我把那天记得很清楚。
大概因为我因为太高兴显得好说话了些，小孩第一次跟我讲起了闲话，他说他家有一只叫荆棘的鸟儿，他和他妈妈都很喜欢她。。
开始我有些诧异，我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鸟儿，我在这栋房子里工作了一个月，竟从未听过一声鸟儿的叫声，但或许，这就是这只鸟名字的来由。
我没想见见这只鸟儿，从第一天起，我的雇主就告诉我，或者说警告我，不要做多余的事。我给好几户有钱人家做过家教，也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有些秘密，我本就不爱多管闲事，再加上高昂工资，自然是满口应承。
我的雇主是有些奇怪的，我称呼她神女士，我不知道百家姓里有没有这个姓，我只知道见第一面起，没等我客套问一句您贵姓，她就先斜睨我一眼，冷淡疏离地开口，“免贵姓神。”
我的学生很懂事，平时像个小大人，在面无表情上，十分至少得了他妈妈八分真传，讲起他家这只鸟儿，倒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了小孩样。只是我想不出她喜欢一只鸟儿是什么样，也像这孩子？表现出平日相处见不到的神情。
出于被动的，我还是接收了不少这母子俩和一只鸟的故事，我从未见过一个十岁孩子有如此出色的表达能力，他几乎是用超常的记忆力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的每个细节记了下来，又像是在心头回忆了无数次打了无数遍腹稿，才终于在有倾听者的时候把满腔情感全盘抒发。
“荆棘刚来家里的时候，很害怕，总是躲在角落里，妈妈抱着她，摸着她的头，陪她睡觉。”
“她来家里一个多月的时候，我才第一次牵了她的手，滑滑的，软软的。”
“荆棘很安静，经常在睡觉，睡觉的样子也很可爱，她睡觉的时候妈妈就会让我也保持安静，怕把她吵醒。”
“我只能每天见她半个小时，如果我表现好的话，就可以多见她十五分钟，我很想一直和她呆在一起，也摸摸她的头，但妈妈不让。”
“有时候我偷偷溜去见她，她就安静地对我笑，但没一会就又睡着了。”
“妈妈经常给她带玩具回来，但她好像都不太喜欢。”
“只有一次的礼物她好像很喜欢，蹭在妈妈的怀里撒娇。”
“她的身体不好，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，妈妈也不让我见她了。”
“她和老师长的有些像。”
听见这句话的时候，我觉出些怪异，像指甲划过黑板时带来一阵悚然，但我又以为在如此出色的表述中夹杂进一些不甚恰当的措辞，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我知不该，也还是情不自禁对这只从未见过的鸟儿产生了好奇，一只在他描述里，如此人性化的鸟儿。
我曾试探着开口，“荆棘，住在哪间房里？”
他会一下子收声，摇摇头，怎么也不肯说。
我最接近答案的一次，他好像要说出来答案，雇主却从门外走进来，放下一盒饼干，“刚好回家一趟。”她看我一眼，又是似笑非笑。
他绷得紧紧的，纵使他妈妈一眼都没瞧他，我也体会到了他内心的紧张。她来去如风，忽地也就走了，他小声开口，“我妈妈不许我说。”
连我刚才见到她的样子心底都有些发怵，更何论是这么个小孩。
我后来也不再追问关于这只鸟的事，只是她的突然出现，好像成了常态，总放下一些东西就走，有时候是蛋糕，有时候是水果，甚至还有香水和衣服，全是我常用的牌子我的尺码，我仔细回忆好像从来没透露过这些信息。
甚至让我联想起他说妈妈总给鸟儿带很多玩具，莫名的熟悉感让我带起一阵寒意，旋即自嘲，只是个出手大方的雇主，又怎么把自己当成了一只鸟。
直到今天他说：“老师，我家的鸟儿快死了。”他眉头皱得紧紧的，语气里压上了担忧惶恐。
心里的恶念增长，潜意识里告诉我这是个好机会，见见这只鸟。
“你带老师去看看她，说不定老师有办法，好吗？”
我看得出他脸上的纠结心底的挣扎，可大概我平时给他的可靠形象帮了忙，他或许真的相信说我能帮帮他的鸟。
他迈开了第一步，我就知道我得了逞。
他站在一扇门前怯怯地开口，“就在这里面。”
我几乎迫不及待伸手去推这扇门，有点东西在阻止我，可能是潜意识里对危险的警觉对我拉响了警报，我却被迷昏头脑全然忘记不对劲。
房间里干净整洁，带着小女生的浪漫，却没有一只鸟，或者说，从来没有一只鸟。
房间里衣柜开了半扇，梳妆台上在收纳好的化妆品之外，镜子前有些凌乱甚至还有没盖上盖子的粉底，被子乱乱的铺着，像个有些毛躁的小女生着急出门没把这一乱摊子收好。
这里从来没有一只叫荆棘的鸟，只有一个叫荆棘的女孩儿。
我就知道，过高的工资总有些异常的地方，我能得到这份工作一开始也是因为沉默寡言的形象，这份工作很好，可我终于还是克服不了我骨子里的好奇。
这才尝到恶果。
我知道我该逃，脚下却生了根。
背后有冷冷的视线，我艰难回头。
她倚着门站着，嘴里叼着烟，“你叫什么你还记得么。”疏离讥讽，字字刻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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